夜雨丨陈小林:腊肉,从菜板上捞才够味 每日讯息

时间:2023-06-17 08:16:15     来源:上游新闻

腊肉,从菜板上捞才够味


【资料图】

文/陈小林

和几个朋友相约去城口吃老腊肉,车子途中抛锚,到达城口地界已是半夜。下车就感受到了“倒春寒”的肆虐,也备受“饥寒交迫”的困扰。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,一群人走进一家叫龙河山庄的农家乐,一中年汉子迎了上来,领着我们来到一间有火坑的房间。一进门,我们感到了一丝温暖,也被屋梁上挂着的蔚为壮观的腊肉所震撼。

吃烤红苕要“吹捧拍”

火坑屋是城口山区农家的生活场所,屋内地上一四方形浅坑,坑中燃烧着大块劈柴,火坑上方吊着一烧开水的铸铁鼎锅,火坑边摆上数张矮条凳。火坑一年四季烟火不灭,火坑屋是山民的起居室,也是农家的会客室和餐厅。家里来了客人,主人家会在火坑上换一吊锅,锅中的肉是土猪肉、土鸡肉、老腊肉,菜是山民自种无化肥农药的农家菜或高山野菜。三五好友相聚一处,在低矮的长条木凳上平起平坐,右手拿筷,左手端酒杯,竖立着筷子插到锅内夹菜,这种“沾地气,接人缘”的聚餐方式具有浓郁的大巴山食俗色彩。

交谈中,得知中年汉子是山庄的老板,姓宋。我们还没坐下,就高叫:“老板,快快整点吃的来,我们已经饿得肚子巴背了。”

宋老板从屋梁上取下一块腊肉,洗干净,放在火炕上的鼎锅里煮着,又用火钳从火坑一角的灰烬里刨出几个红苕,“几位大哥,先吃点烤红苕‘打尖’,来城口,菜板腊肉是必须的,另外再给你们安排一个腊排烧土鸡、一个腊肉炒磨粉粑、一个腊蹄炖萝卜、一个渣豆腐。”

“吔,烤红苕!”欢呼声中,大家七手八脚地在火坑里刨红苕,我拿起一个烤红苕,顾不得红苕烫手,剥开灰黑的外皮,一股浓浓香味溢散开来,橙黄色果肉诱人食欲,我急不可待咬了一口,“哎哟,烫死我了!”“哈哈……”背后传来宋老板善意的笑声,他说:“吃烤红苕可是要讲技巧的哟,不但要吹,要捧,还要拍。”

大家心领神会笑了起来,于是把滚烫的红苕捧在两手之间来回替换,感觉稍微凉一点,拍掉附在红苕上的木柴灰,用手轻轻剥去外皮,当金黄的果肉露出来,用嘴吹气让它散散热,直到温度变得适宜,一口咬下去,难以言传的美妙瞬间在嘴里炸开,甘甜软糯还带着点焦香。当热气腾腾的红苕在嘴里打着旋儿一口口吞进肚里,周身的寒意和疲惫也渐渐褪去。

厨房“偷”吃腊肉

有了烤红苕垫底,大家的精神也来了,围着火坑而坐,喝着茶,海阔天空闲聊。随着鼎锅一缕时时飘来的腊香,我已有了口舌生津的感觉,有种浓烈的香味渐渐从记忆深处飘出:

年三十,家里准备团年饭,母亲把一块带骨腊肉放在锅里,煮好后,放在菜板上还没有开切,整个厨房飘着浓浓的腊香味,“菜板上切腊肉,有肥又有瘦,你吃肥,我吃瘦,他来啃骨头……”我们姐弟几人围着菜板唱啊跳啊。母亲剔下腊肉上的骨头,把腊肉切成片,先分给我们每人一片。我一片肉吃完了,还不愿离去,外婆笑着说:“小馋猫,就你‘守嘴’,晚上团年时让你吃个够。”说完递给我一块腊骨头,我高兴得不得了,把那巴在骨头上的肉,一丝一丝地撕下来放在嘴里,慢慢品着那味儿。肉撕完了,骨头还舍不得丢,慢慢吮吸,这腊肉骨头虽无肉,但其香无比。

经过40分钟的煎熬,宋老板把煮好的腊肉捞出拿进厨房,我再也坐不住了,寻味来到厨房。

只见宋老板一手按着腊肉,一手拿着菜刀,一刀一刀下去,半个巴掌大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了。没等切完,我已顾不上斯文,伸手从菜板上拿起一片滚热的腊肉,大嚼起来。肥肉透亮,状若琼脂,口感香润;肉皮颇有弹性,但不绵韧;瘦肉暗红发亮,纤维酥嫩,落齿即断。浓郁的腊香和特殊的烟香在味蕾上绽放,让我欲罢不能,一片肉吃完,又接连“整”了两片。宋老板见我口角流油的馋样,开心地笑了。

城口老腊肉之所以质量上乘,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,这里的腊月天寒地冻,做出的腊肉可以经年不坏。农村的肥猪一般是在这个时候出栏,于是人们就选择那种肉皮薄、肉质好的“地油子”土猪腌制腊肉,少则几十斤,多则一头整猪。猪头、前胛、后腿、排骨、蹄髈,分门别类切成条块,搓上用杜仲、细辛、白芷、天麻、精盐、花椒、白酒等制成的腌料,放在大缸中,压上石块。三五天后,当肉块均匀浸透腌料,将肉取出,用棕叶、麻绳一块块穿好,在通风处晾干水气后取回,挂在火坑上方或灶台上方。农家烤火、烧饭、炒菜是用木柴为燃料,松柏枝等含芳香物质的木柴,燃烧过程中产生的青烟慢慢上升,缠绕在肉块上,日积月累,肉块变干变色,变得黑黄红亮,柴火的独特香味也渗透到腊肉的内部。

在城口,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腊肉:腊猪头用来下酒,拱嘴和耳朵是“酒罐”的最爱;腊坐臀肉瘦肉多,加蒜薹炒年糕最好;腊前胛肉有肥有瘦,肉质松软,可蒸可煮,是菜板腊肉的首选;腊排骨烧鸡块,加笋子、洋芋果是原生态的吃法;腊蹄髈用来炖萝卜,汤浓鲜而醇厚,萝卜温润如玉,至于腊肉烧白菜、腊肉糯米饭、腊肉绿豆汤味道也相当不错。

后来几天,我们在城口的酒楼、餐厅多次吃菜板腊肉,这些菜板腊肉都是事先切好装在盘中碗里,上桌时已经冷了,那味和刚出锅现切现吃的完全是两样。

菜板腊肉究竟“香”在哪里?

“香”在守候在菜板旁吞口水的期盼中;“香”在从菜板上“捞”腊肉吃的情趣里;“香”在“一热当三鲜”的热络上!

(作者退休前系重庆市渝中区商业发展公司调研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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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朱阳夏

责编:陈泰湧

审核:冯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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